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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东方灵感思维探源》

 

作者:王米渠 成都中医药大学
      颜世富 上海交通大学
   灵感是创造思维产生质变的心理状态。是创造的主体思维中概念系统、意象系统、经验系统的隐影有序突变;它是认识极度的深入与明晰的一种领悟,往往伴有强烈的个体感受,产生激烈震荡、喜悦和幸福,是紧张与松弛交替的瞬间的综合心理状态。这是思维发展的最高形式,它在创造中是极其重要的。广义灵感等同于直觉,狭义灵感指直觉中价值意义较大的那一部分。这在科学的创造、原理的发现、论证的通晓、方法的更新、新工具产生、作品构思、契机捕捉以及战略决策等方面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。
   灵感是令人神往的,然而又十分玄秘,在创造者的脚步越来越响亮急促的今天,仍然象一个披着神秘轻纱的天使在我们脑海里飘舞,尽管心理学家们作了大量描述,甚至许多人都能意会其义并在口中常用,却又总是“不识庐山真面目”。千百年来多少人为它“折腰”,探索寻觅它的踪迹。灵感这个古老的概念历经了一个漫长的探求过程,近代西学东渐,“灵感”也随之传入我国。灵感(Inspiration)音译“烟士披里纯”,指创造过程中感情思潮突然涌现。
   我国古代偶尔用“灵感”两字联用为一词,如唐代左丞相,张说《奉和圣制喜雪应制诗》说:“诏书明曰下,灵感应时通”,指皇帝恩威神灵感应四方,为神溢美之词。又如宋代张君房校秘阁道书《云籍七籖》“唯使专精,必获灵感”。指高度专注的精神状态,激发灵感,颇合灵感今义。佛教中“彻悟”、“开悟”、“觉梦”、“慧生于觉”之类,也颇有激发灵感产生顿悟的意义。其所谓灵感指超乎自然作用的一种精神感动的知觉领悟,与天启(necation)含义相通,近似于心理学上的灵感,在心理学传入我国时亦参照了这个意义。
   东方科学文化具有直觉洞察特点,与西方近代科学以分析归纳为主导方面有着不同思维特点,古代东方对灵感状态尽管直接使用其词罕见,但论述用仍较多,而且有专篇专论。以自然科学中的中医诊治为例,艺术中以文学创作为例,追溯灵感思维在我国的发展背景。
   中国古代医家对灵感的心理状态,专章进行过论述,战国秦汉间,《素问?八正神明论》就是代表作中医诊病研究望、闻、问、切的直觉诊察,至今仍在世界独树一帜的医学科学。美国学者维舎申(Vcececn)在《灵智医学和治病》中就指出中医四诊的思维特点是“灵感诊断”。
   “灵感”在中医学中始以“神明”的面目出现。“神明”是中医精气神学说的金字塔顶端,因为精(基础物质态)与气(物质功能态)的综合表现为“神”,而“神”有五个层次,第一层次之神指天地之间的正常状态,指天地宇宙、自然气候有规律的运动。第二层次之神指动物生命存在的标志。“动物”、“即此神机”。第三层次指人生命活动的外在表现,指心身正常的表现。第四层次之神指精神状态心理活动的概括,即精神思维活动,如《灵柩?本神篇》名之“神”。第五层次之神即“神明”,指灵感闪烁的形象,创造性思维新形象,新概念新方法的突然产生,“神明”为此“神”正义,其范畴依次递减,后一义的神都只是前一义之神的一部分内容,但却是很重要又精粹的邪一部分。灵感即神明居于金字塔极点。
   《素问?八正神明论》以神明命题讨论灵感,原文为:“何谓形,目冥冥,闻其所病,索之于经,慧然在前,按之不得,不知其情,故曰形。帝曰:何谓神?歧伯曰:请言神,神乎神,耳不闻,目明,心开而志先。慧然独悟,口弗能言;俱视独见,适若昏,昭然独明,若风吹云,故曰:神”。
   我们以现代思维来分析它的内容,可分为如下几点:一是灵感产生的三性:(1)突发的机遇性,“疾于发蒙”,(2)高度的专注性,“无目视”,“耳不闻”,(3)惊异的体验性,“口弗能言”。二是灵感过程的三步:从“目明”到“心开”“志先”。三是灵感境界的三独:即独见、独明、独悟。四是灵感的三喻:(1)“风之吹云”,云开日出之况;(2)“醉之醒”,醉酒初醒之态;(3)“夜暝”转“日醒”的清晰状。此论述较为深刻和全面,足可称为“神明灵感”专论。
   中医理论与实践普遍重视灵感,中医理论产生中的灵感思维,如金代张元素一梦惊悟,贯通二十年之学,开创了易水学派。四诊中的灵感思维,临床个案中借助发达的思辨贯通之。辨证和治疗中的灵感思维,中医辨证是一种内省法的顿悟的思维形状。方剂药物研究中的灵感思维,对药性、药效的体会,有直接品尝的,但也有不少是灵感启示,如“睡香”(瑞香)的发现即是睡中启示。此外养生调神中的灵感思维,四气调神、气功、吐纳就是一种静心调养、静中培养的内心感受。
   中国历代医家中亦有不少以灵感思维见长,如唐代医学理论家王冰,不仅有严密的抽象思维和丰富的形象思维,而且经常闪烁着灵感的火花。他说,灵感的产生为“天机迅发,妙识玄通”。在注释《素问?八正神明论》中的神与态、形与态区别是“智道悟”与“形诊可视”。灵感产生需“专攻其心”,精力高度集中的条件下,都能秋毫在目,言细必察,他“刻意研精,探微索隐,或识契真要则目无全牛”。故“动则有成,犹鬼神幽赞,而命世奇杰,时时间出焉”。实际上“皆神之独出独入,亦非鬼神灵能召遗也”。王冰用一个“神”概括了灵感的意境,这是典型的东方“沉思的醒悟”式思维方式。再如清代医家程国彭为了明快地表述自己直觉灵感的思维方式,直接将书命名《医学心悟》。《医学心悟》自序:“心悟者,上述之机”,“博构群言,沉思力学”,“心如明镜,笔发春花”,他对“昼夜追思”,“潜心玩索”而“恍然有悟”的灵感形象、激发过程体会甚深。
   关于文学艺术创造及灵感思维,诸子百家都有不同涉及,如《易?系辞》说:“精神入神,以至用也”,但以庄子论述想象都很宽阔,对灵感状态描述很细致,如《庄子》中“精神四达,并流,无所不及”,包括发皇的散发性想象;“神明至精”、“用心不分,乃凝于神”,灵感激发专注之态,这些灼热的创造感受对后世影响很大。据李善《文选》注,晋代陆机在《文赋》的关键地方,引用老庄来谈艺术构思和想象的有十一处之多,如“收视反听,耽思傍迅”,“精鹜八极,心游万仞”,“方天机之骏利,无何纷而不理”皆可在《庄子》中找到出外。陆机在文艺创造中强调“兴”(即灵感),“来不可遇,去不可止”,“兴”来了,“思发于胸臆,言流于唇齿”。而当“兴”去时,文思就象一株“枯木”,一道“涸流”。
继承文艺中灵感创造理论并推向发皇的学者是南朝梁代刘勰,他著《文心雕龙》以第一章突出位置安排“神思篇”,可以认此篇为文艺创作主体活动中的命题讨论创造性思维、灵感状态的专篇。
   《文心雕龙?神思》讲到创造性思维想象,时间“千载”,空间的“万里”,有极大的扩散聚合之力,创造之思,超越时空,创造心理气候是清楚、明晰舒展,从“神居胸臆”到虚清的境界,以前“积学”发生质变,下求为文辞,为新的创作。
历代诗人画家,莫不论述灵感所至,趁灵感而创作的“神思”、“神而明之”、“自得之态”、“神灵”、“有神助”。王昌龄《诗格》曰:“搜求于象,心入无境,神会于物,用心而得”。贾岛《诗话总龟》“神游象外”(超然想象)、苏轼《书李白时〈山庄图〉后》“神与万物交”,王骥德曰:《曲律》“神往境来,巧凑妙合”(创造预见性)、袁枚《续诗品?神悟》“鸟啼花落,皆与神通”(形象类比创新),袁枚更形象地描述了这个过程:“但皆寻诗便有诗,灵犀一点是吾师,夕阳芳草寻常物,解用都为绝妙词”。
作画之“神思”可得“灵感”:布颜图说到作画过程时说:“有片刻而得者,有一日而得者,有数日而不得者,盖神使也,非人力所能也”(《画子心得问答》)。清代画家郑板桥谈创作灵感与非灵感的区别是:“十日不能下一包,闭门静坐秘萧瑟,忽然兴至风雨来,笔飞墨走灵精出”。

   总之,中国古代对灵感等问题有着深入得论述,我们的时代是一个需要创新的时代,要创新,如果没有灵感是难有大作为的,学习研究古人关于灵感的论述,对于我们具有许多理论上和实践上的重要意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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